来棠

愿你在冷铁卷刃前,得以窥见天光。

【喻黄】沧海相拥(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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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尚未褪去的露水拢着翠竹园的花墙,平日里人来人往的热闹园子也生出了朦胧的慵懒。在盘曲枝干的掩藏下,高低屈曲的池沼石岸边,隐约传来清脆的落子声。

 

“将军承让了。”喻文州落下一子后向对手拱手道。

 

“唔,又上了喻先生的当,先生好棋艺。”黄少天露出由衷佩服的表情,转而又一脸遗憾道,“先生当真手下不留情,我已连输几日了,不如今日多留一阵,向先生讨教讨教棋技如何?”

 

黄少天每日卯时准时“拜访”翠竹园,之前的半个多月里已向喻文州讨教了经书、佛法和对诗,近几日又开始下棋了,每日一局,结束就走人,十分干脆。且他次次都变着花样带来将军府的早膳,也不知是从哪里打听的,都是喻文州爱吃且于他身体有益的,这样的用心和进退有度让人无法拒绝。

 

思讨了片刻,喻文州还是没有找到什么拒绝的理由,只得应了他,倒是没有继续留他,说是未时见。黄少天心里自然高兴得很,面上倒是一片自得地道别后便离开了。

 

经过先前的教训,如今的黄少天再不敢冒失,每次提出的请求都是喻文州刚刚好能接受的。比如他对于“将军”、“先生”这样对彼此生疏的称呼早就不满意了,却一直忍着没有提,其实心里早就一口一个“文州”了。

 

回到将军府的黄少天也没闲着,颇为认真地做了古今知名棋局的功课,他虽借自己常年征战疏于此类修养之故向喻文州请教,但还是不愿被他低看了。

 

喻先生每次的教学一点都不马虎,他似乎并没有因为黄少天对他的心思便有所怠慢,反而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甚是耐心。黄少天因着这位好老师倒真是涨了些见识,不过他也向魏琛抱怨过,觉得喻文州太过生疏,有些公事公办的意思,魏琛听后一脸高深莫测地回他一句:“人家愿意将你那一看就是胡搅蛮缠的‘讨教’当公事,还不满意?”

 

 

 

黄少天浸润了半天的大家棋局,一路走进翠竹园自觉表情都深不可测起来,看着来来往往的客人们顿觉众生庸俗起来,完全忘记了这里的头牌是谁,曾经最不受欢迎的贵宾是谁。

 

到了喻文州住的竹苑,黄少天酝酿了一路的风雅说辞还没来得及张口,就发现竟已来了一个人。那人穿着很是简朴,像是个跑腿的伙计,相貌也不突出,看一眼让人记不住脸,但此时却坐在喻文州对面,后者还一副恭敬之意。

 

见黄少天来了,二人都站起了身,黄少天看着那人身形,起身的动作十分轻快,一身粗布衣服甚至没有发出一丝声音,而且喻文州明显在他起身后才有动作,看来此人身份不简单。

 

喻文州向黄少天介绍:“黄将军,这位就是我先前说的,蓝溪阁下六使之一的‘君山银针’。”

 

黄少天闻言一震,喻文州答应他要帮他引见君山银针倒是说话算话,但怎么提前没个商量,今日可是毫无准备。喻文州有时真是善解人意得过分,见黄少天的神色不喜便温和地解释道:“六使大人事务繁忙,肯借喻某薄面前来已是不易,喻某实在不便多作要求,今日直接请将军来是有些唐突了,还请将军见谅。”

 

看来这位六使大人面子大事务忙,能请来很不容易,自己这个将军也只得随叫随到,看着喻文州夹在中间为难的样子,黄少天心里默默给这个君山银针记了一账,接着便十分客气地朝君山银针拱手道:“君先生肯前来一见黄某不胜感激,今日得见蓝溪阁传闻中的下六使,果然不同凡响!”

 

这位六使大人听着黄少天对自己的称呼默默抽了抽嘴,面上却是恭敬地回抱一拳,只说久仰黄将军大名。三位都是明白人,随意寒暄了几句便开门见山,六使大人却将话头给了黄少天:“听喻先生之意,将军似是在寻血玲珑?那将军可知我蓝溪阁主有相似隐疾,也等着这血玲珑救命?”

 

“哦?贵阁阁主竟也身负异症?”黄少天听后一脸惊讶,慢吞吞地回道。

 

“……”你竟说不知?六使大人对这个回答有些无措,微微偏头向一旁的阁主示意。

 

喻文州没想到黄少天对自己还有这一番维护的心思,如此直接地隐瞒了自己曾透露的内情,只好接话道:“在下倒是听闻江湖传言,蓝溪阁主常年不以真面示人,乃是因身患顽疾难以治愈,那血玲珑便是医治阁主的良药。”

 

阁主亲口说出的蓝溪阁内部隐情,六使自然不能说什么,继续作他的高深之状说道:“喻先生消息倒是灵通,不过这传言却有一处不实。”他没有卖关子,稍一停顿接着说道:“血玲珑的确是医治阁主的关键,但一直缺一个药引:需寻得一同病异症之人,引其血气,互补互生,方可治愈。”

 

此话喻文州曾说过,黄少天也并未惊讶,只是由蓝溪阁的人亲口承认了,还是有些失望。难道此路不通?可连蓝溪阁都无法的事,他又哪里去寻那同病异症之人,哪里寻得其他血玲珑呢?

 

旁人看着镇国公世子多风光,年纪轻轻便立有军功,又袭得爵位,仿佛下半生都不用愁,只有他知道,自己连下半生有没有都没有定数。如今他已逐渐有了病发之症,常觉气血空虚,身体乏力,越是修习滋补元气流失越是严重。

 

喻文州看着黄少天明显黯淡了的神色,不禁生起同病相怜之意,那个整日想着法粘在自己身边的世子,可以骄傲,可以扰人,却不该因着这样的病就没了生气。

 

“这正是在下向大人引见将军之意。”看着黄少天不知内情突然抬起的双眸,喻文州朝他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在下虽不专精医术,却也略知一二,自将军透露病情后,喻某人仔细研究,发现阁主与将军病发的情形,颇似异症之状。”

 

“即使异症,可同病呢?此病并非我先天所有,乃为小人所害,难道我与他竟有缘至此,栽在同一人手里了?”

 

黄少天问到了关键,喻文州却十分冷静,一板一眼地解释道:“这倒未必,此病源于一种稀世之毒,但毒物再罕见,总有人要用,将军和阁主如此身份,被小人针对用了同种剧毒也是能说得通的。”

 

“哦?那看来我是无缘与阁主一会了?还以为可借此与神龙不见首尾的蓝溪阁主叙叙旧,谈谈这同病之由呢。”

 

“既如此,明日我会带阁内药师为将军诊治,若如喻先生所说,会即刻安排试药。”六使说着拱手行礼道,“喻先生,黄将军,告辞。”

 

人已走了好一阵,黄少天才向一旁陪他发呆许久的喻文州说:“喻先生知道的不少。”不过未等喻文州说什么,他便转过了身,仿佛自言自语般喃喃道,“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吗?”

 

喻文州看着难得沉静的黄少天,那双往日清亮的眼睛此时看着窗外,眼神悠长,仿佛在回忆着什么,他不由也跟着那视线,望向远处逐渐西沉轮廓都已模糊的夕阳。

 

或许,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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