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棠

愿你在冷铁卷刃前,得以窥见天光。

【瓶邪】不老梦(12)

王盟来敲吴邪家的门时是有点忐忑的,他打了无数个电话都没人接,发了短信说自己有重要的事情需要联系也没有回应。

 

以前遇到这种情况,王盟可不仅仅忐忑,他吓都要吓死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无畏还是傻逼,一个好好的良民跟着吴邪这个小单纯在道上混,三天两头被寻仇,问题是常常连来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如果到了失联这种程度,他一般就要通知解九爷了,然后看着自家老板又一次死里逃生,看着他的身体皮肉较常人稍快地重新长好,看着他安慰红着眼的发小和一声不吭的胖子,再看着他带着别人看不见的伤疤像小强一样再次站起来。

 

王盟认为吴邪摆脱那样的生活已经很久了,如今即使整个吴家盘口都反水,吴邪自保也是没问题的,更不用说现在,他的奋斗取得了阶段性的重大胜利,张起灵回来了。况且道上听到哑巴张回归的风声后对吴家更是不敢多话,王盟想不出来有什么会威胁到吴邪。

 

其实若不是吴邪特意叮嘱,王盟才不是那种没有眼色的人,这是明摆着的事儿:打扰老板享受假期的员工一般都没有好下场,可谁让自己是个这么听话的员工呢?正在心里叹气,门打开了。

 

先是一股浓烈的烟味从房间里涌出,而在这几乎呛人的味道里还混杂着一种好闻的香气,王盟用手扇着面前的空气刚想问老板搞什么把房间弄成这样,却在看到吴邪时生生停住了。

 

其实猛地看上去吴邪只是没有刮胡子和黑眼圈有些重而已,王盟常常看到吴邪这样,他总是有方法把自己弄得很糟糕。但王盟发誓,从来没有像这次这么糟过。

 

吴邪穿着吴妈妈买的家居服,明明是比较保暖的款式,却被他穿得松松垮垮,好像下一秒就要从他瘦削的肩头滑下。吴邪沉默地倚在门框上,青黑的眼眶里仿佛装着另一个人,透过琥珀色的瞳孔冷冷打量着自己,非要形容的话,就像是一个冷血动物在观察自己的食物。

 

王盟心里咯噔了一下,知道大事不好。好容易让老板做回正常人,怎么这个张起灵才几天就让他又变回蛇精吴了,这自己能招架得住吗?

 

正准备开溜,吴邪说话了:“如果是专程跑来和我干瞪眼的,那你现在可以走了。”声带仿佛被按在沙地上碾过,嗓音嘶哑到吴邪自己都楞了一下,王盟干巴巴地开口:“老板你怎么了,几天不见你怎么颓成这样?”

 

正转头往屋子里走的吴邪听到这句话停了下来,背对着王盟说:“有什么可颓的,颓给谁看啊?”王盟小碎步跟在身后关门进了屋,小声嘟囔:“反正不是我。”

 

吴邪走进卫生间,听声音是去刷牙了,也不知道他什么生物钟,说不好是才起,但电视开着,走过去能感受到扑面的热气,应该开了很久。

 

王盟把拉着的窗帘打开,推开窗户透气,又把沙发上揉成一团的毯子叠好放整齐,堆在茶几上的外卖盒倒了汤扔到垃圾桶里,满满两烟灰缸的烟头看得王盟眉头一跳,开始仔细琢磨一会儿自己的用词。

 

吴邪似乎在洗脸的时候顺便洗了头,此时擦着滴水的头发从卫生间走了出来。王盟也终于想好了自己的开场白,解脱一般地问道:“老板一个人在家?张老板呢?”

 

吴邪擦头发的手顿了一下,不过立刻恢复原样:“走了。”

 

“走了!?”王盟直接喊了一嗓子,他不是惊讶张老板竟然走了,虽然这确实令人惊讶,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我是蠢货才会问刚才那句话”。

 

怎么会走了呢?虽然听说那位行踪诡异,但之前看老板的意思是要招他进吴家盘口啊,不然干嘛给他配一整串钥匙,难道人家不领情老板用强的给气走了?王盟一脸懵逼,然后试探地问了第二个问题:“为啥啊?”

 

吴邪放下了毛巾,看了王盟一眼,淡淡说:“我都管不着,你管他为什么走?”

 

王盟无情地被老板怼了,状态这才回到了正常水平,想起了自己来的目的,便一心想着报告完就走人,言多必失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于是在沙发上端了端姿势,严肃道:“老板,你之前吩咐我盯紧吴曦,底下的人一直没放松警惕,她下过的墓我们全标记好了,但他们探过的墓出来时都会毁掉入口,我们再探的话比较难办。”

 

吴邪闭着眼又窝回了沙发,闻言抬了抬眼皮:“哦,那就慢慢探吧。”

 

“???”王盟觉得自己仿佛听错了,慢慢探?之前是谁让自己不惜一切代价盯紧吴曦又不能跟丢又不能打草惊蛇的?跟踪一队下墓就像下厨房一样的张家人,还不能引起注意,自己头发都秃了一层处理这个有史以来难度系数最高的任务,如今碰到难题来报告其实还有一个方面是让老板知道自己有多么不容易,希望他能放宽点要求,没想到自己都没说啥就完成心愿了,这是梦吗?

 

王盟反应了一会儿才适应了老板突然的转变,犹豫着问:“那,吴曦还要继续盯着吗?”吴邪想了想,点了点头:“嗯,跟着吧。跟丢也没事,不要打草惊蛇。”

 

“可是……”王盟再一次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不直说,今天脑子是落枕头上了吗,这么吞吞吐吐的,再不说清楚吴邪要发火了,于是干脆说道:“吴曦昨天联系我,说小三爷想下斗可以直说,手下人这么消耗也忒累,正好她那里有个凶斗,问你感不感兴趣……”

 

吴邪还是没什么反应,淡淡回答:“告诉她,我在度假,没空。还有,”吴邪睁开眼嫌弃地看了一眼王盟,“以后有事不直说,扣工资。”

 

王盟尽管被嫌弃了,但在他眼里这就是解脱,老板这是在下逐客令呢,忙叮嘱了吴邪几句赶紧溜了,临走前还关上了方才打开的窗户并留下了刚配好的钥匙串。

 

王盟走后吴邪又盖上了那条毯子,蜷起身体陷在沙发里,眉目舒展,似乎又睡着了。钥匙串一直放在桌上,自始至终吴邪就像没看见一样。

 

吴邪其实没有很颓,也一点都不烦心,他只是什么都不愿意去想。这几天他都睡在沙发上,他一直没有发现家里的沙发睡着竟然比床还舒服。每天点一次外卖就够吃了,反正他什么都不用做。电视全天开着,但吴邪看一会儿就困,这时他就会抽根烟。吴邪觉得没有比自己更爱看电视的人了,为了提神看电视,他把房间抽成了云雾缭绕的九重天。但即使他吃得好睡得好,看着依然憔悴。

 

不过这样的生活终究没有持续很久,“好日子”过了没几天,吴邪就收到了一条短信。其实王盟的信息他看到了,只是不想理,但这一条信息他不能忽略。

 

短信和之前收到的一个风格,字里行间有种欠揍的气质:“小三爷,您惜命不下斗,但有人不要命,您是管还是不管?”

 

是吴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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